年末,與 DB & Infra Team 同仁 one on one 時,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 Leader…就 One on one 的過程與同仁討論,而有了以下的對話。
我:與同仁 One on one 時,自己覺得應該談的是:
但自覺談不出願景,因為不知五年後世界變得如何,即便是來年也混沌不明。不知什麼是好技術,公司該重視的方向,自然難訂出步驟、時程、可量測的KPI。我不相信市場上說的雲、AI…這類洗腦吹噓,那是別人的賺錢策略,但虛無飄渺。我知道開發、升級、維護資料平台、BI 才是企業的真需求,但客戶在哪,如何建立雙贏信賴關係,實在 case by case,難以歸納出明確作為。
未來變動快速,也就難有方向,將時間投資在短時間用不到的技術就是浪費生命,因為技術沒有人性,極容易遺忘。學成後三個月用不到等於白學,個人成長變成僅能做中學,而非先妥善教育後再投入。入門教育可行,但長期的個人成長要靠參與的案子能適情適性適能力,何其難。
我相信 Scrum 方法論讓人選擇工作,每個人對自己的選擇負責,比較適合知識工作者的團隊合作。我也看到同仁因為選擇喜歡的工作,而自我敦促,快速成長,且合作愉快。在團隊工作中,讓成員選擇有挑戰性的工作,並伴隨到完成就是成長。但這團隊中要有人完成別人選剩下的工作,否則專案失敗就無法造成良性循環,成長環境隨之消散。在不同的機遇組合中,我想當那完成剩下工作的人,但這要有高 IQ 與 EQ,且要時間精力許可,我無法給予確切承諾,只能勉力求己。
分享融入是 Leader 功能中的一項,促成少利而重情、義之團隊。但覺得自己的傾聽極糟,總陷入求解而非分享。自知大腦的思維慣性,幾十年來總在為系統求解。直覺求解已經是衝動與慣性,聽了三分鐘後,除了解析沒有悲喜,上帝若開了一扇窗必定關掉一扇門。同仁在吃飯時分享他覺得好笑的 Video,自己看了許久,提了許多問題,覺得 Video 不夠深入的插科打諢,張冠李戴是不仁,但這讓歡談嘎然而止。
自己嘗試分享的對話往往不出:
問:最近好嗎?
回:還好。
問:工作還愉快嗎?
回:愉快啊。
問:有什麼樣要說的嗎?
答:沒什麼。
沒下文了。基本上,分享不該是問答,但我還在解題。
最後僅能談薪資報酬,這是集英的弱項,甲方企業集團挖角的強項。談利只聚集利,是人生無奈的必須,但絕非重點。當達到馬斯洛的安全需求後,就應該淡出於目標。而自己無能於 One on one,竟變成了主要項目。
甲:你的目標是什麼?不能逐步落實嗎?
我:我的目標一直都沒變:打造知識工作者的工作環境。檢覈的點:
- 可以選擇工作內容
- 工作的時間、地點自由
- 報酬回歸工作者身上
IT 工作的需求多樣、型態多樣、解法多樣、與時俱進,每個人以自己擅長的方式,喜好的方式證明自己的能力。最好保持每個人的選擇性,才有多樣的解法,才有新的創意。若以指派為基本,則此土讓不利長出主動、責任、興趣、多樣、新意。
知識工作者如集英的同仁,僅憑腦力解需求,沒有製造業的設備,服務業的場域,金融業的資金與系統。在集英,人是一切,協同才是重點。然而,大腦最佳的工作時間與地點因人而異,隨心情、健康、年齡…還會變。
大腦耕耘而收穫,如同農夫收穫。我痛恨耕耘者被市場剝削,被未出力者拿走成果。我希望集英人的付出與回饋是快速的循環,讓價值簡單明確,收穫歸於耕耘者。
但卡在營運資金,上述三點都變得複雜,也讓自己幾年來苦惱不已。一個幾十萬的案子從洽談、執行到收第一筆款,往往 6 個月以上。國內先付簽約款者少,期程款乃至於驗收才付款,加上付款期程就會卡資金。
缺資金,讓接案變得急迫,往往一個人背負多個案子,也就沒有自由,每個人不能隨自己身心的起伏與喜好規劃工作排程。在選擇工作內容之外,往往要被指派工作。因為資金先於選案,也就難符合人的喜好。資金流的不順暢與不足,專案的成敗難預期,接案的不確定,也讓報酬回歸變得浮動。
現下,我也不想引入外部資金,投資者多以錢為手段和目的,從利開始,終結於利。我不知道以錢賺錢的合理獲利,也不知道不勞者應有多少收獲。我想自己嘗試逐步落實讓集英成為知識工作者的工作環境,但仍是個願望。
乙:你可以學著喜歡團隊大部分人喜歡的東西,從有話題開始形塑彼此的分享與融入
我:年齡與代溝蠻大的。習慣與思路決定了一個人。我可以嘗試去了解別人的喜好,但 50 年刻劃的神經網路要添增新喜好,可能僅一時,不易根植。有限的腦電波容易走既有的捷徑,而忽略新的刺激。了解別人的喜好,可能帶來一兩次的愉快聊天,但談不上融入。
執著是真與美,伴隨著孤獨,僅吸引有著同樣執著的人,同時隔離開眾人。孤獨或許與分享並不衝突,或許也不會阻止成為自己人,但絕對會遲緩了解與認識。我有執著,也喜歡獨處。或許,僅能保持願望,等與期盼。
乙:若"沒有人是不可以取代的",那人的自由度自然可以提高
我:我不相信這屬於勞力工作者團隊,流程重於人的論點。對於知識工作者團隊,人可以取代的前提是:在關鍵時刻的關鍵人不重要,代表專案容許失敗,時程可以延遲,品質可以降低。
人月神話在 1975 年就已經明指好與不好的資訊人員產出差 10 倍以上,就算以同等優秀的人取代相同的人,但就團隊默契、商業邏輯、價值選擇、技術與架構喜好…等落差,取代者也很難短期就能正常產出。IT 團隊合作有如拼圖,越是複雜、技術密集的案子,每塊拼圖的形狀越多樣,少掉一塊後,或許可以找到近似的塞進去,但與其接觸的相鄰每一塊都多少受損。
尤其專案的關鍵時刻通常是最艱苦的時刻,時程延宕、解法難定、客戶憤怒、需求頻改、士氣低落、信賴蕩然、經費拮据、人員出走,聰明的早溜了,剩下挺住的,明知做完後得到的是責難,因虧損難有獎金,敗軍之將連吹噓都不得。要取代這些挺住的人,是找死士嗎?
我永遠記得集英幾位前同仁硬是吃下與撐住,做到結案後精疲力竭,選擇離開。佩服與不捨外,多想有選案的能力。我寧願不接或廢掉案子,也不願犧牲人。案子可以新案取代,但人受創後,不一定可以輕易走出陰影。